柏林护士、八仙饭店、超级市场、nova heart、布衣乐队
在《乐队的夏天》的舞台上,不同类型的音乐轮番响起,仿佛是一场行进于夏日的音乐巡游。其中有成立于上个世纪的老牌乐队,也有成立于近年的新兴乐队,他们以不同的时代印迹重塑经典。
时间通过音乐变得具象,一个时代与另一个时代在旋律中对话。从将音乐本身作为主要的武器,到对概念的娴熟运用;从扎根现实,到击碎现实;一条隐秘的暗流从过去流到今天,俨然已经走向了更广阔的天地。
只要音乐仍然回应着时代,黄金时代将永不落幕。
八仙饭店:有力有序,保持神秘
这是《乐队的夏天》第三季(后简称为《乐夏3》)里超级乐迷纷纷“失控”的一刻——张亚东祭出一句:“实在太牛了。”彭磊紧接着跟上,毫不吝啬溢美之词:“折服,超级酷,太帅了,能力超强……”大张伟扯着嗓子大声喊:“黑马!”就在下一秒,几乎要被一连串称赞淹没的八仙饭店以207的高分从复活赛中突围而出,旋即成为第一赛段最后一支晋级18 强的乐队。从初舞台《吞吐》的茫然不知所措,到这段即兴所得的《小星星》主题变奏的完胜,昭示着他们才华的奔涌、灵气的显影,都被看见也被听见了。
八仙饭店(主唱:王帆、贝斯 / 制作人:闫明琛、吉他:大黄、鼓手:奇奇)
入秋一个月有余,北京的气温仍“热情不减”,时隔三年终于回归的《乐夏3》正在热播,之火烧得旺,夏天终究无法轻易离去。
此时正值傍晚时分,迎着晚高峰赶到拍摄现场,推开八仙饭店休息室的门,主唱王帆正夹着一颗狮子头囫囵往嘴里送,想与他们面会的心,裹挟着淡淡的饭菜香,在偌大的两层楼高的摄影棚里蒸腾。问自己究竟是以什么方式认识他们的音乐的,两个答案忙不迭地打着架:到底是源起民谣音乐人老狼的大力推荐,还是沪语电影《爱情神话》的走红出圈,抑或二者兼具?比答案更重要的是,时间的指针齐刷刷地指向2021 年,也就是八仙饭店发行首张ep《极乐大厦揭幕》的同年,他们仅凭两场live 就“拿下”了独立音乐圈见识最多也最擅于发掘潜力新人的校园民谣的代表人物,而一首《吞吐》,于徐峥、周野芒两老兄弟伙儿怄气处蓦然响起,不禁让人高呼一声“老卵”!
两年过去,再未见新作见诸流媒体播放器端,却始终活跃于live house 一线,《莲雾》就是这么一首还未正式发行却在他们的现场呼声很高的歌。独立音乐人、萨克斯即兴演奏家李增辉不久前刚在青岛downtown live 与八仙饭店联袂合演《莲雾》,两方的相识相交、音乐碰撞,都发生在前者的老家青岛。
“主唱王帆早年间在青岛生活过,和我的把兄弟硬盒厂牌主理人傅彤以‘表兄妹’相称,后来有一次‘八仙’来青岛演出,我们就认识了。至于《莲雾》的合作,其实是一次很即兴的‘预谋’,王帆发来几首歌,我选中了这首,当时就被它的前奏吸引了,歌曲本身的结构很明朗,演出当天我们大概明确了一下段落,就直接上台即兴了。”
八仙饭店
在红彤彤的热带莲雾弥散的清甜香气里或杀伐果决或随机游走,手执一把萨克斯风的李增辉来去都是自在如风,戏剧张力拉满。而用李增辉的话说,八仙饭店是“鬼魅的,唱腔温暖的”。
“作为八仙饭店的贝斯手与制作人,闫明琛透过坚定地践行个人美学的方式形塑着乐队的音乐气质;王帆的唱腔、唱法还有音色是他们很清晰的标志,且比较少见;吉他手大黄和鼓手奇奇也以自己的演奏功力为乐队注入血液,四个人整体非常饱满和统一。”
上世纪90 年代中,老狼发行首张个人专辑《恋恋风尘》之时,八仙饭店的贝斯手闫明琛、鼓手奇奇尚未出生。这倒也并不妨碍什么,但凡亲眼见识过狼哥发掘“有趣的年轻新人”的那股热情执拗的劲头,都会了然于他对他们无私且持续的喜欢,再正常不过、真诚不过了。
“第一次知道八仙饭店,是听迟斌(知名乐队经纪人、乐评人)提到过一回,我就去音乐平台搜他们的凯时88kb88主页来听,整张专辑听下来就感觉挺舒服的,散发着一种迷人的慵懒的氛围。后来得知他们要在上海的育音堂演出,出于好奇我就去现场看了。当天他们发挥得不错,王帆和闫明琛在台上也很有气质,后来演完出我们还一块聊了会儿天,这才知道他们每个人平时都要上班,所以出来演出的机会并不多,出歌的速度也没那么快,整个就是以一种松弛的、按部就班的状态在面对做乐队这件事,除了看起来挺帅挺酷的,还有一种挺稳的气势在身上。”
“总之,他们呈现出的那种无欲无求的状态,是我喜欢的状态。”不同于年轻人总是给人不安分的、活力热闹的感觉,老狼从八仙饭店身上获得的新鲜感是一种稳、松弛和无欲无求的混合体。但放眼于《乐夏3》的舞台,这种心态显然无法被直接赠予。“实际上我们是2020 年才开始演出的,到现在不过三年时间而已,然后就很快速地被推到一个非常专业的舞台,和像二手玫瑰这样经验丰富的乐队一起竞演,肯定多少还是有一点儿压力的。”王帆如是说,闫明琛接过了话茬,说笑中带着一丝严谨:“第一轮演《吞吐》的时候我们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办,以前从来没有进过电视台,来到这个栏目又跟我们平时演 live house 挺不一样的,人虽然没那么多,但总有种被审视的感觉。不过真的是经历过《吞吐》后就再也不紧张了,从第一轮的复活赛开始直到前天,基本没有过那种情绪了。”
八仙饭店
在这个夏天的尾巴尖儿上,黄金年代的美好回忆每每如巨浪般翻滚而来,除《封神第一部》里费翔凭“商务殷语”一己之力聚合强大的影响力外,《乐夏3》第二赛段1v1 改编赛也轮番轰炸着人们的怀旧之心:18 支乐队捉对厮杀紧张激烈不说,众多华语乐坛巅峰时期的经典作品在节目中被重新演绎,召唤着传统唱片工业的往日荣景。改编张雨生的遗作《单身旅记》进而斩获当期最高的244 分,八仙饭店在保留自己音乐的同时,也试图回到那个年代。
张雨生先生细腻的歌词意象缠绕在想要逃离又难以割舍的情绪里,八仙饭店在改编的过程中拾起并放大了这种矛盾纠结的情绪,最终挣脱爆发,强化了整首歌“人生残酷物语的感觉”。demo 带上标记的1996,直指这位音乐诗人30 岁的韶华之年,受张雨生生辰1966 年6 月7 日的启发,闫明琛在进最后两句人声前引入“la lala si”四个音符,以诚挚之心向这位不幸早早离开我们的乐坛旗手致敬。
“这首歌前面都很平,没有特别高亢的起伏,但到了最后,那种挣扎的情绪是比较外化的。于是我想象了一个画面,就是一个挣脱牢笼的画面,有一些事情在我心里堆积久了之后,我要通过某一个点去爆发它。这个尾奏就是情绪爆发的时刻,我用了双吉他来表达情绪的上扬,因为beyond 乐队经常会使用大量的双吉他走一个音程什么的,还有这首歌里合成器音色的选择,都是受到了beyond 乐队的影响。”香港的黄家驹、台湾的张雨生,总令人扼腕惋惜、怀念不已,也总以他们超越时代的非凡才华影响着如闫明琛般当下的年轻人做音乐的方式。
在音乐行业正式进入“流媒体时代”前,听音乐的年轻人经历了“打口一代”和“下载一代”两代的更迭,而对于平均年龄未满30 岁的八仙饭店来说,站在“下载一代”的队尾回望,父母的唱片,往往是他们好奇检索而得的最初的召唤:攒一个月零花钱换来的那张唱片,是无论过去多久也难以抹去的永恒旋律吧。
八仙饭店
“我小时候学小提琴,我爸那个抽屉的最外面码的都是给我买的盛中国老师的正版唱片之类的,但里面的东西就不建议我听了,犹记得我听的第一首流行爱情歌曲是林子祥和叶蒨文对唱的《选择》,这首歌对我的影响还是很大的。除此之外还有很多磁带,什么齐秦、童安格,括崔健,都有。”闫明琛率先发起分享。
大黄紧随其后:“上小学的时候开始学吉他,弹了很多beyond,也开始买他们演唱会的vcd 作为收藏,比如‘91 年生命接触’、2003 年三子时期的‘超越live’,还有2005 年的告别演唱会。后来开始买吉他大师的碟,g3 的三位:yngwiemalmsteen、老乔joe satriani 和steve vai。我最喜欢yngwie,包括他用的70 年代的琴。”
来自广东的奇奇:“我爸喜欢听谭咏麟和蔡国权,但小时候我听不太懂,beyond 那种摇滚乐我行,基本都听过。广东虽是打口碟的源头,但我没怎么买过,最近倒是入了一张憬观:像同叠乐队的黑胶。”
田震和罗大佑的歌声伴随王帆慢慢长大。升入高中,她从张家口来到石家庄,每个月放假的唯一一天,泡在金旋律音像店淘打口碟才是正经事。她自洽有趣,说要“保持神秘”,我们聊了些情绪、观念、感受为主的东西,看起来她那些纯净又野性的情绪、观念、感受是其与外部无聊世界和谐相处的方式。
布衣乐队:摇滚乐就是做真实的自己
“宁夏土摇天花板,掀翻现场的地板。”这是布衣乐队在参加《乐队的夏天》时的豪言。“大家都说我们土,那就土呗,”主唱吴宁越对于这些评价和声音毫不在意,因为对于他自己和乐队而言,“土”是大家在勇敢地做真实的自己,也是乐队最该有的样子。他甚至自嘲道:布衣的音乐风格很难被定义,快歌、慢歌、金属的、民谣的,说每一首都土也可以,但这就是我们真实想唱的内容。
布衣乐队(主唱 / 吉他:吴宁越、贝斯:肖紫云、吉他:张小龙、鼓手:funky)
布衣乐队有着近30 年的生命力,他们见证和经历了摇滚乐在中国的发展起伏,如果有机会再走一遍,吴宁越相信布衣还会成为如今大家看到的样子。因为大家对音乐有着炽热和单纯的热爱,这份爱是一种本能,“做音乐,热爱最重要”。吴宁越从18 岁时就决定要做摇滚乐,除此之外,他从没想过自己还会做其他什么事。
“摇滚乐最伟大、最厉害的地方就是可以做自己,这是摇滚乐的灵魂,它不是要反抗什么,也不是要批判什么,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就是要做你自己,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就完完全全做自己该做和想要做的事。”这是吴宁越对摇滚乐的理解与态度。
布衣乐队
收获黄金时代的礼物
在吴宁越心中,中国摇滚乐的黄金年代,就是90 年代出现的第一代乐队和灵魂人物,崔健、黑豹、唐朝、魔岩三杰,这些人一直是他心中最敬佩、最信服的人。而崔健更是吴宁越决定做摇滚乐的领路人:“第一次听到崔健的歌,就是震撼,感觉他给我打开了一扇门,放出来一个我自己都不知道的自己,但这个人还真的就是我自己,我发现这才是摇滚乐的魅力和能量。”
1995 年,布衣乐队在宁夏银川组建,吴宁越回忆那时候大家都不怎么会玩乐器,技术差、翻唱不了当时流行的港台音乐,想去歌厅干活都不行,索性大家就开启了“原创”这条路,每天聚在一起,玩着玩着就“玩”出了不少作品。
“最开始不是我们写歌,是歌写我们。”吴宁越形容最初的创作生涯。
2000 年,吴宁越来到北京,在迷笛学校,他开始知道乐队应该怎么玩,也得到了更多的表演舞台,布衣乐队更成为宁夏文化的代表之一。2004 年,宁夏贺兰山脚下举办了一场名为“中国摇滚的光辉道路”音乐节,阵容包括崔健、黑豹、唐朝、张楚、何勇、超载、二手玫瑰、左小祖咒等,布衣乐队作为东道主也完成了一场精妙入神的开场表演。
这场在中国摇滚史上具有举足轻重的音乐节让布衣乐队及吴宁越受到极大的触动,更让他们的名字载入了中国摇滚史册。至此,他们开始向北京发展,开始了乐队的新阶段。
2005 年,为纪念意外逝世的唐朝乐队贝斯手张炬,栾树策划发行一张名为《礼物》的专辑,其中就收录了布衣乐队创作、funky 负责制作的《为你唱》。funky 是教科书级别的鼓手,与很多殿堂级的音乐人合作过,但是当他迈进布衣乐队生活的院子后,立刻被浓烈的乌托邦氛围吸引,当即决定搬来与大家同住。后来,吴宁越带funky 回老家宁夏,他们一起喝酒吃肉,布衣乐队的代表作之一《羊肉面》就是funky 那时创作而出的。
2006 年,宁浩拍摄电影《疯狂的石头》,邀请funky 担任音乐总监,他很快完成了插曲《我爱你亲爱的姑娘》的旋律部分,又找到布衣乐队填词。吴宁越看见荧幕前出现的漂亮姑娘,随即唱出:我爱你亲爱的姑娘,见到你心就慌。短短十分钟,一首作品就完成了。“我写歌就是这样,看到什么就写什么,想到什么就写什么,你要再让我写一首《我爱你亲爱的小伙子》,我真来不了。”
2018 年,funky 正式加入布衣乐队,成为固定成员。为了追求自己理想的生活和演出状态,funky 放弃了不少海外大型演出,也错过了许多与一线明星合作的机会,对吴宁越来说,funky 就是一份赐予布衣的“礼物”:“他的世界与我们不同,他也有大成功过,但他仍然特别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有着对摇滚乐单纯、真实的爱和信念。”
布衣乐队
音乐的江湖在现场
在《乐队的夏天》中,布衣乐队演绎的《沧海一声笑》就是由funky 负责主要的编曲工作。
在吴宁越的想象中,古时那些喜欢饮酒作乐的大侠一定练成了独孤九剑,在江湖对决中只攻不守、密不透风。又或是像任我行一样,练成了吸星大法,只要出掌,对方就动弹不得。所以funky 在演奏中采用超级外放的双踩方式,进行密集的震颤出击。而竹林七贤如果生活在现代,一定是一群喜欢玩金属的人,他们会聚在一起喝撸串。按照这样的理解和设计,乐队在歌曲的开始又加入了一段《酒狂》,又在最后加入了《罗马表》,一古一今,音乐江湖一直在打拼。这首歌要戴上耳机听才能听出来细节。
对于这样的改编,布衣乐队受到了一些争议,有些人很不喜欢他们在歌曲开始与结尾处加入的“嗨嗨嗨”,有种又土又没文化的感觉。对此,吴宁越特别说道:嗨嗨嗨,听起来很简单,好像是布衣在台上瞎指挥,但实际在现场想要观众都能融入到“军训”的氛围中互动起来是特别难的一件事。而且布衣不是一支超级大流量乐队,现场大部分乐迷可能也没有听过布衣的作品,但又想在陌生的情况下跟观众融为一体,是需要极强的感染力和投入度的。吴宁越强调说:“只有台下的观众跟我产生了共鸣,才会有真情换真情的互动效果,但这些我们一直没有机会解释。”
在吴宁越看来,音乐其实有两部分,一部分是音乐性,另一部分就是在现场。音乐性在cd 中就可以听到,但现场,是一定需要走进livehouse 进行推广的,或是能有更大的舞台。在收到《乐队的夏天》的邀请后,布衣成员非常乐意前往,他们的目的就是要展示现场音乐的可能性。
布衣乐队每年在livehouse 的巡演超过50 场,算上音乐节拼盘等演出,总量以“百”计。吴宁越介绍道:“现场音乐是什么?是台上和台下一起做一个梦,如果你一直醒着,就根本没明白梦里发生了什么,但如果你也沉醉在其中,才知道这种感觉有多爽!布衣就特别想展示出现场音乐的这种感觉。”
在《乐队的夏天》的第三季中,像布衣这样的老牌乐队是少数,但他们的存在都有着不可替代的意义。布衣的不可替代性,正是他们的现场演出。吴宁越毫不谦虚地说:“我们就是演得好,哈哈!”
在此之前,吴宁越一直觉得自己在现场的演出状态非常好,但在参加过节目后,他发觉自己的状态还可以更好,《乐队的夏天》将布衣的整体表现提高了很多,“因为在节目里,有很多工作人员服务我们,在面对现场观众的时候,我就会告诉自己‘千万不要演砸了啊!’以前的演出,我觉得演好演坏都是乐队自己的事,这首没演好还有下一首,可在节目中,很多人都在看着我们的演出,他们可能不是我们的乐迷,也不了解我们,所以能不能把我们想要表现的东西展现出来,就成为我唯一的压力,也是最大的动力。”
布衣乐队
打破偏见结交音乐挚友
除了乐队的演奏水平直线上升,布衣乐队在《乐队的夏天》中的另一大收获,就是认识了很多新的朋友,特别是一群年轻又陌生的朋友。
布衣的成员们平时不怎么社交,在来参加节目前,根本不认识年轻一代的乐队和成员们,甚至还对他们有一些偏见,误以为所谓的网红乐队是一些技术水平不够、音乐性不强,但在短时间内爆红,是实力与名气不对等的乐队。但在节目中,吴宁越愈发认识到,这些年轻人们有着很强的个人魅力,或是演奏实力,在内容上也有很多独特新颖的想法,对做乐队更是有着自己的态度。“他们用实力赢得了我们这帮老一辈乐队的尊重。”
其中,吴宁越跟虎啸春乐队的主唱平三有着深厚的渊源。平三是甘肃张掖市人,据说很多年前,布衣到张掖巡演,恰巧当天平三在学校遇到一些不开心的事情,就跑去看了布衣的演出。演出结束后,平三跟吴宁越说起了自己做乐队的难处,有些酒醉的吴宁越拍拍平三的肩,说:“你只要热爱摇滚乐,坚定了这件事,你就好好玩。”
回忆起这段经历,吴宁越非常开心,“平三那时候还是个小娃子呢,现在都比我们火了,哈哈。其实这个故事我都忘了,那天在录节目的时候我们聊天,说到这段故事,我才想起来。”他很骄傲,崔健为他开了一扇门,他为平三开了一扇门,希望摇滚乐正向的能量可以延续传递下去,也让他觉得多去小城市巡演有了更深的意义。
虎啸春在筹备新专辑的时候,还特别邀请了funky 参与录制,funky 非常开心,他也非常喜欢跟年轻一代的音乐人们合作。
已经64 岁的funky 不太会用这些视频软件,更不知道《乐队的夏天》到底是个什么节目,有着怎样的影响,“演出安排的事,他听我们的,音乐制作上的事,我们都听他的”。吴宁越介绍说,正是因为funky 的“单纯”,才可以让他在不受任何外力的影响下继续专注地做乐队。
没有工作时,吴宁越以及布衣的其他成员都生活在老家宁夏,大家白天在家看电视,晚上聚在一起喝点酒。与布衣同时期的乐队像二手玫瑰、痛仰都已经开始在体育馆做更高级别的演出,吴宁越由衷地敬佩他们,也真心希望他们可以发展得更好。“他们太累,但我们也不是懒,只是我们更喜欢在livehouse 做巡演,现在一年60 场funky 觉得不够,他想一年能做300 场呢。”
做摇滚乐快30 年了,吴宁越坦言自己以及布衣没有任何变化,不但没有改变,还越来越坚信,摇滚乐就是做真实的自己,唱出自己心里面想说的话,去到真正想去的地方。
超级市场:“中国第一支没有真正意义的电子乐队”
超级市场是中国第一支真正意义上的电子乐队,他们却自嘲是“中国第一支没有真正意义的电子乐队”。在与他们的对谈中,我体会到乐队自嘲的一部分其实是真心的。“没有真正意义”在普通人看来似是一种放弃,但对超级市场来讲是一种释然。
超级市场【主唱:田鹏、贝斯:朱朱(朱梦蝶)、鼓手:东子(马浩轩)】
聊到最近的状态,做乐队这件事对主理超级市场近三十年的田鹏来说已经成为日常,这种伴随着他的状态和进食一样自然,且不可或缺。朱朱(朱梦蝶)在做荷尔蒙小姐唱片时,从编曲到技术层面曾经追求细致入微,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最近发现抛掉技术细节,拥抱粗糙原始或许也是另一种不错的选择。东子(马浩轩)表示乐队虽然不是他的全部工作,但参与乐队这件事现在已经融合在了他的生命中。
法国space 乐队于1978 年创作的“just blue”(《世界》主题曲)、1981 年电子乐先驱让- 米歇尔·雅尔(jean-michel jarre)来到中国举办音乐会、86 版《西游记》的开场曲目《云宫迅音》,1998 年超级市场乐队的专辑《模样》成为中国电子乐队专辑的开山之作。这些是目前能追溯到的最早的电子音乐,他们悄无声息地融入了时代,成为民间视野回忆的一部分,但时至今日,能意识到他们曾经是风靡全球的听觉时尚的人仍只有一小部分。
恰逢“超级市场”这一商业模式进入中国,1997 年超级市场乐队成立了。田鹏以早期进入中国的“超级市场”这样的商业概念为例,阐述了电子音乐进入中国时,潜移默化的背后其实具有一种浸染式的影响,更自然的状态被人文因素影响,而透过商业和文化现象意识到其本质的时刻并不多。
在田鹏看来《云宫迅音》是一种典型的新音色启发艺术家的案例,合成器作为新进入艺术家视野的乐器,创造了一种更贴近神话和人们对天上世界想象的声音,甚至被新一代乐迷称为“中华迷幻主义”。
聊到超级市场是否愿意像《云宫迅音》一样接受他人定义这件事,田鹏表示不拒绝但内心很忐忑,他更喜欢在节目中出现在更靠后的位置,这样感觉更安全,不惹人注意。“我没那么自信,也知道自己的缺点,和别人的差距在哪里也很清楚。”
朱朱、东子和田鹏,三个人分别出生于90 年代的成都县城、80 年代的西安和70 年代的北京。
超级市场
田鹏一直在北京,在20 岁之前关于音乐的回忆并不存在,之后随着清醒、唐朝乐队的出现,他也在打口文化中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一位混迹在和平里十四区的打口供应商。但他和其他打口商贩的销售风格不一样,画画出身的他以自己对封面的审美进货,相比金属乐队的人物封面,他会更倾向选择blur 乐队封面是两条狗的专辑parklife,更有意思的是他喜欢把同一张专辑铺满一面墙。当有人提出要买墙上的专辑时,他拒绝了,理由是“抽掉一张就不好看了”。从那时起,portishead 就是他最爱的一支启蒙乐队。
最年轻的朱朱在家乡时只能买到国内流行乐的专辑,第一次发现新世界是在有了第一台电脑后,在网上看很多乐队的现场,开始接触到摇滚乐。酷狗、flashget、qq 文件中转站里的各种压缩包,撑起了她的音乐世界。比约克(bj.rk)在那时就成为朱朱的音乐偶像,虽然她那时已经听了很多音乐人,但只有比约克是“我也想做的那种音乐”。
东子听完了国内能听到的音乐后开始通过类似打口的扎眼磁带和扎眼cd 拓展自己的音乐世界。他认为随着下载的普及,不同于cd 或磁带的随身听,mp3 音乐的收听途径变得便捷而廉价,庞杂的数码音乐文件使得选择变多,失去了筛选的过程。90 年代听到的瑞士鼓手jojo mayer 是他的音乐偶像。
聊到经典,朱朱选择了九寸钉(nine inch nails)的 tension 2013 巡演,东子推荐了警察乐队(the police)的前主唱斯汀(sting),田鹏选择了传声头像(talkinghead)乐队的著名纪录片stop making sense(1984)。
朱朱和东子分别在2 年前和4 年前加入了超级市场乐队,但和其他乐队的工作方式不同,田鹏坦言“我们三个只做live(现场演出)”。三个人的分工方法是选择自己在演出中可以驾驭的声部,进行表演。而专辑创作的部分则是由田鹏和自己的团队完成。“这是一种方式。”
除了专辑的录制,超级市场是一个在表演中特别注重舞台设计的乐队,这源自2006 年开始众多乐队诸如街头霸王gorillaz 和九寸钉通过对多媒体的利用呈现了多元化的舞台效果。对舞台视觉一直感兴趣的田鹏也一直在积累与此相关的经验,也因为如此,田鹏在演出中相比其他乐队更注重对舞台的设计和想法的呈现。
超级市场
超级市场乐队在二十几年的跨度中,演出并不多。一些纪录片剪辑了张北音乐节中超级市场演出的片段,回想2007 年,田鹏认为当时的状态很原始、很混沌,“舞台(对演出者和观众)很陌生,不知道大家的注意力在哪里,演出的人很盲目,使不上劲儿。那么大的舞台,人那么小,找不到比例感。现在不一样了,我们对舞台上下所有的东西是了解的,一举一动都知道是有效果的。”
但在不多的演出中,也有一些刻骨铭心的回忆。
纪录片《急迫与忍耐》中有个桥段,背景是一次超级市场在星光现场的演出,田鹏的朋友小敏说过一段话:“虽然观众人数特别少,但演出细节都是历久弥新的。所以我觉得好的演出跟票房其实是没有关系的。”我在对谈中问田鹏怎么看待演出效果和票房的关系,田鹏想了想说:“我觉得还是有关系的。”
但在回忆《恐怖的房子》这首歌的演出时,他回想起最好的一场是在西湖音乐节,刚下完暴雨,台下一片泥泞,几乎没什么人,对面是被月光照亮的山,台下是一群从不听他歌的酒肉朋友。“但我说了好多真心话,台下他们眼圈儿也红了。台上的老汪(汪文伟)也觉得那场特好。”
超级市场乐队的前成员汪文伟在《急迫与忍耐》中出镜时说:“还在坚持下来的(人)其实就是最棒的……年轻时候我们周围都有很多比我们优秀、有才华的人,但是为什么全都找不到了,时间才是证明这件事情最重要的东西。你只要(坚持)下去了,最后越来越少,那你就是最后一个,你会得到的。”
超级市场
在我问到这二十多年乐队的变化时,田鹏说乐队其实没有什么变化,虽然一直零零散散,但一直在坚持出作品。他认为乐队的生命力在于坚持折腾,不停地创作。关于老汪(汪文伟)上面的那段话,田鹏的一句回答最触动我:“这几年环境好了,要不然消失的乐队更多。”
回顾超级市场乐队过去十张专辑的创作,田鹏的回答真诚得可怕。专辑制作的过程更重要,做完就不再打磨,一气呵成,没有顾忌,从来不会因为某个音色不对而反复录制,不犹豫。
“巨原始。有时候我都不好意思拿出来给做音乐的人听。”
除了对专辑的耕耘,作为重要的收官部分,2019 年的视频项目“实体”是超级市场乐队积累十年之后对作品的一次集中呈现,一方面是乐队开始筹备新的演出,一方面田鹏试图通过这个计划呈现乐队的态度:“过程和内容大于一切,表达情绪,没有目的。”田鹏在聊天中如是说的时候,我脑中回想起了他们自嘲的那句话:
“超级市场乐队是中国第一支没有真正意义的电子乐队。”
柏林护士:摇滚乐创作的魅力无法被取代
90 年代,柏林护士(berlin psycho nurses)的大多数成员刚刚在湖南各地出生,但随着mp3 设备和格式的成熟,对新鲜音乐如饥似渴的少年间开始流传着一个个以年代划分的流行金曲压缩包,一起享受着互联网野蛮生长所带来的便利击穿了年龄的壁垒。
柏林护士【主唱:伍一夫、吉他:老顶(肖飚)、吉他:od(杨紫桓)、贝斯:多多(盛珂)、鼓手:海鹏(林海鹏)】
在他们的回忆中,更纯正的音乐养料来自遍布学校附近的零食店、餐饮店、游戏机、文具店和音响店的“堕落街”(坊间戏称)和在售卖教辅资料的书城中。这些片区隐藏着一群以倒卖“洋垃圾”为生的打口盘商贩,热情地向这群试图探索音乐新世界的少年推荐“尖儿货”,柏林护士的成员们回忆:“老板都很靠谱,一个挺瘦的中年叔叔,买一个乐队还会推荐另一个乐队给我。”如果老板太忙,他们也会索性凭借自己对封面的审美碰碰运气,如果凭借眼力就买到一张好听的专辑,比现在抽到盲盒隐藏款还开心。
随着时间的流逝,音乐在柏林护士成员们的身上变得具象。来自异乡的blink182、sum41、nick cave&bad seeds、joy division、deerhunter、nirvana、diiv、echo & the bunnyman、david bowie、jim morrison 和湖南本土耳濡目染的“匪气”,逐渐借由他们的身体融入到现场表演和器乐音色中,吉他和贝斯凌厉的音色像被时代打磨过的利刃,划破空气,直逼耳膜,这形成了柏林护士作品“莽撞”的声音特质。
他们都很喜欢joy division 的传记电影《失控》,电影里乐队排练的桥段让他们想起了在海鹏的排练室里一起玩乐队的日子,“那时的创作还是生活的注脚”。当我询问到会不会像joy division 从曼彻斯特的冰雪中吸取寒冷的音色时,他们坦言创作“blade of anchor”的那年,长沙的雪特别大,但恰恰因为天气特别冷,他们反倒写了一首温暖的歌。
柏林护士
提到经典,老顶推荐了梦剧院(dream theater)2007 年的演唱会:“他们演奏一晚上到最后依旧情绪饱满,一个音都不会错。”这对年幼的他造成了巨大的冲击。od 提到了披头士1696 年举办的天台演唱会,以及miles davis 的专辑kindof blue (1959)。伍一夫认为1977 年发行的专辑ziggy stardust and the spidersfrom mars 应该被成为经典,因为它“改变了唱片工业未来的走向”。
聊到摇滚乐的黄金年代,最近热衷于黑人音乐律动感的od 提到了1960 年代摩城(motown)和斯塔克斯(stax),以及之后70 年代各流黑人音乐律动元素的融合,伍一夫和多多则提到百家争鸣群雄割据的80 年代。每个时代的作家和艺术家都会有人觉得自己的时代很糟糕,也有人对未来非常乐观,当我询问他们感觉自己是属于哪一派的时候,他们欣然选择了中立,但同时表示相信未来会更好。
柏林护士的最新ep《software hellhole 错步练习曲》中,单曲“oceanscapes”出现了渔夫、游侠、马戏团演员、骑士、牧师等等西方色彩的人物,这首长短不一充满文本张力的歌词,以英文的形式直接从伍一夫的脑子里冒了出来,只因为“这样很酷”。
在《乐夏3》改编赛中,柏林护士选了罗大佑的经典作品《未来的主人翁》,来自吉他手od 的举荐,就像又一次默契的创作,他们一拍即合,似乎没有什么可以阻止他们尝试创新。
在拍摄时,伍一夫端着从摄像大哥手里借来的三脚架,把伸缩腿上的旋钮一个个拧到同一个角度,当作“枪械”的机瞄,一边大喊“heavy machine gun”一边对着视频导演组“扫射”。现场估计不超过两个人能get 到他幼稚的《合金弹头》游戏梗。
柏林护士
几乎每一个乐队都说怕自己被乐夏的软硬件宠坏。柏林护士也提到了一件小事,他们都认为音响团队给乐队耳返的品质极高,高到老顶表示耳返过于“干净”,以至于他“山猪吃不了细糠”。乐队后方屏幕上的vj 则是乐夏团队专门为乐队分别的,只要乐队提要求,就能很好地实现“力图在乐队表演的层面上再提升一个等级”。
乐队经纪人表示,乐夏对乐队的帮助有两个层面,一个是帮助乐队曝光进而提高摇滚乐现场乐迷与乐队之间的互动,另一个层面是由于乐队的歌词全是英文,乐迷会进入流媒体平台进一步了解作品的内容。
2020 年柏林护士与carsick cars 对谈时,李青建议乐队不要碰电气化,理由是当时乐队最打动人的是器乐的演奏。现在乐队成员们回忆那段对谈时表示非常感激青姐对乐队的期待和建议,并且表示会在继续尝试融合更多风格元素的同时保留对器乐的坚持,但他们并不想完全否定这种可能性,“只要保持人的创作生命力,就可以以开放的态度面对创作。”刚聊完这个话题,老顶就推荐了一个日本器乐玩得不错的乐队给我。
柏林护士
随着嘻哈和edm 风格的音乐逐渐占据音乐市场,柏林护士的成员们认为时代对摇滚乐最不公平的地方在于——要多人一同“冲撞”才能产生好的结果,“以至于创作的成本更高”,但他们认为这种高成本的付出,恰恰是创作的魅力所在。
最后透露一个关于柏林护士乐队的独家彩蛋,在他们的第一张ephardcorehorse 封面上的印裔哥们儿是乐队的朋友“萨利”,那张照片是老顶在萨利喝醉后抱着湖南特产邵阳大曲拍的。第二张ep《software hellhole 错步练习曲》中与他一同出镜的红发女孩是他的美国妻子,如果发行的时间点合适,他们可能会带着自己的宝宝一起出现在下一张柏林护士的ep 封面上。
也许有人觉得摇滚乐已经式微,但如果你跟着一个像柏林护士这样的乐队待一天,和他们趁着拍摄和试装的间隙聊一聊音乐和创作,就会发现只要还有乐队把他们的朋友照片用在一张张ep 上,还有人在尝试用“碰撞”发生化学反应,还有人想保持“人的创作生命力”,还有人会幼稚地在拍摄场地玩烂梗,还有一个综艺节目愿意给乐队最专业的演出环境用最好的舞台展现他们音乐的魅力……
摇滚乐的黄金时代就不会落幕。
nova heart:为每个人开一扇门
弗兰·勒博维茨在她的纪录片《假装我们在城市》中说:“没有人像音乐家那样受人爱戴,诚心诚意的那种,因为他们带给人们表达情绪和回忆的能力。”音乐是唤醒回忆中情绪的锚,乐队则是音乐与品牌的结合体。
nova heart (主唱:冯海宁、贝斯手:博譞)
nova heart 的乐队logo 是一枚心形的钥匙和一扇门。冯海宁和博譞表示logo的含义是他们希望为乐迷提供一扇打开门的钥匙,每扇门的背后有着不同的可能性。“门上可能是特小、特可爱的小星星,也可能打开一扇红色的门,里面充满烟雾。”
从作品和表演的呈现可以感受到nova heart 对做音乐这件事儿的国际视野和审美,每一次演出中的表演和编曲也能感觉到他们对创新的执着。在海外音乐节巡演的那段时间,每演完一场他们就摇身一变成为“疯狂乐迷”,留在本地完整地享受整个音乐节,“三天、五天、七天……能待多久待多久。”为了看更多的乐队而在巨大的场地来回奔波,和各国的音乐艺术家交流,钻进他们的房车一起玩琴,好奇的博譞会请其他乐手介绍罕见乐器的玩法,全方位地吸收养料。“所有的成长都来自你能有多少机会,去看更多不一样的、全新的东西。”
在德国melt 音乐节演出中,正奔向m83 舞台的博譞被一支看起来舞台特别简陋但现场“特别牛”的双人组合吸引了,“一个超级不标准的说唱歌手穿得像个上班族,另一个所谓的dj 拿着啤酒特嚣张在那儿喝,三个啤酒箱子上面放着特别土的pc 笔记本跟那儿一插,就在那儿放歌。”从不pogo 的博譞冲进了pogo 的人群……这两个人就是英国的后朋克组合sleaford mods。
随着乐队的巡演在欧洲进行,他们从专注于演出,逐渐将注意力转移到享受音乐和交流,博譞除了大肆采购唱片,还为了买一个喜欢的自制乐器软磨硬泡了一个音乐人好几天,苦口婆心地劝对方把乐器卖给自己,在对方开出高价试图吓走他时,他果断掏出了现金。对方迫不得已把乐器卖给了他。
nova heart
对他们来说作品的创作灵感都源于生活,“我们还真的经历过不少事儿,”聊到舞台上的“夸张”表演,他们坦言相比他们成长起来的地下音乐环境中,自己已经算是保守的了。
看了改编赛前的vcr 里nova heart 的创作状态,想感谢《乐夏3》能让他们有机会又继续在更多人面前“走起来”,他们这种幕后兴奋备战的状态对老粉丝来讲,可能比看正式演出的时候都兴奋,弹幕中直接有人宣布“nova heart 这把赢了”。
“我们有一个优势,那就是我们是‘ok’队”,虽然这么说着,但冯海宁强调这并不是一种妥协,而是源于别的原因。宠物同谋和nova heart 时期,冯海宁和乐队成员一直在尝试突破舞台的视觉效果,在《乐夏3》的机遇下,他们在舞台的光、vj 和现场布置上得到了更好的专业支持,vj 的团队甚至研究过乐队曾经的舞台设计理念,双方在讨论视觉方案时一拍即合。
乐队理解《乐夏3》的幕后团队试图把乐队歌曲的核心以更的形式呈现,随着合作的时间变长,双方逐渐彼此信任,乐队愿意尝试全新的舞台呈现方式和夸张的妆造。与此同时,他们的想法也会得到幕后团队的支持。
从第一场唱“my song 9”的人形版巨物恐惧vj,到改编赛时冯海宁面前的那个“直播灯”状的动作捕捉器。nova heart 能从每一次的新想法提案感觉到舞台团队对专业的热爱,在保障乐队舞台想法的同时配合寻找共识。双方通过对和技术的积累,在《乐夏3》的舞台上找到了彼此,相互成就。
但实际上这并不是冯海宁第一次“放手”,把决定权交给凯时kb88官方的合作伙伴,在第一张ep beautiful boys 的制作阶段,她曾经和设计师提出要求,但总感觉自己的要求和设计师的风格不搭。最后她把决定权交给了设计师,“这样吧,你爱怎么设计怎么设计,我不管你了。”虽然和当初的想法有差别,但冯海宁认为“虽然这不是我的创意,但是非常牛”。nova heart 的第二张专辑的尺寸和ep 一样,致敬黑胶的7 寸唱片。“想做得和礼物一样,好多朋友都很喜欢(这个设计)。”
nova heart
录制过程中博譞则认为,赛制中出现改编和合作赛时,很多乐队会“呈现出平时看不到的那一面”。他和冯海宁印象最深的乐队是安达和瓦依那。“比原生态更近了一步……他们有自己的音乐价值观和叙事”,在保有根源文化的同时又不刻意地融入了现代音乐的表达,这种对现代音乐形式化的突破“很震撼”,是一种文化上的胜利。
总结《乐夏3》为nova heart 带来的改变时,他们认为“相比前两届,这次熟人少,见到了更多可能性,成长更快”。
对于经典,冯海宁从小喜欢麦当娜(madonna),但妈妈不希望她听。博譞则是因为接触了迈克尔·杰克逊(michael jackson)的作品感受到了经典带来的震撼。冯海宁因为迈克尔·杰克逊认识了他的幕后制作大佬昆西·琼斯(quincy jones),他是迈克尔第一张专辑off the wall 的制作人,再通过昆西·琼斯认识了史提夫·汪达(stevie wonder)。这些像链条一样的人物关系牵动着那个时代。
nova heart 表示随着北京大量live house 的共生,2007 年到2014 年成为北京地区乐队最多、最繁荣的时期,大家都在外面玩儿,外国人也很多,也是乐队北漂的时代。虽然看乐队的观众一直是同一拨,但乐队总会以其他形式组合在一起。例如冯海宁的ziyo 时代曾经和朋克乐队larry's pizza 同台(当时博譞则在刺猬乐队担任贝斯),他们之所以在一起演是因为larry's pizza 的成员在安定门管理ziyo 的排练室。
在聊到舞蹈对自己的帮助时,冯海宁一直强调自己跳得并不好,但学习舞蹈就像是掌握了一种语言能力,对肢体控制的尺度和对身体的认知为表演带来了很大的帮助,“用力量去表达我没有的天赋”。博譞认为这也是一种特点。
nova heart
ziyo 成立时冯海宁还在电视台任职,在演出中摸索摇滚乐表现的感觉,但最后发现这件事没有标准。自幼“恐台”使得她一直在克服演出中的焦虑,宠物同谋时代她在一次欧洲巡演的“爆发”中找到了感觉。她在“white trash fastfood”表演时发现自己的舞台在楼上中式装修的汉堡店,当时因为内心积攒了一些情绪,冲着咬汉堡的男人演唱,一手击飞了他身旁的番茄酱,老外突然大喊着跳下来和乐队一起跳舞。从此冯海宁找到了感觉,最后宠物同谋从一个艺术乐队变成了“脏朋克”。
孩子成为生命中重要的一部分后,冯海宁认为自己开始更执着于目标,经历的种种迫使她必须捋清事情的轻重缓急。在之后的创作中也会逐渐放出自己给孩子的歌。
对博譞来说,生命中重要的节点则是与西塔琴的相遇。之所以选择研习西塔琴,源自自己在北京看的一场演出,音乐观的颠覆使得他开始追寻西塔琴和传统乐器背后的文化背景。因为觉得春节不知道该干吗,博譞连续四五年的春节都是在印度度过的,就像重新学习一门语言,西塔琴的音乐系统与其他弦乐截然不同,必须推翻,虽然付出了巨大的精力但他却沉迷其中。
宇宙企划的同名专辑《宇宙企划》算是博譞摸索西塔琴的记录,略显暗淡,带有迷幻实验的色彩,在专辑中他弹奏了西塔琴、中阮、小阮和曼陀林四种民族乐器,而他以个人名义发行的专辑《妙闻·背海》则是相对明亮的。聊到这件事时博譞自称“声音发烧友”,喜欢收集不常见但新颖的声音,通过乐器了解声音背后的音乐风格和文化背景。
无论是“ok”队还是通过挖掘新乐器不断探索文化边界,nova heart 一直以追寻突破的态度演绎作品。他们通过否认摇滚乐明确的黄金时代存在,相信摇滚乐拥有未来再次转化的可能性,就像摇滚史上的蜕变一样耀眼,但他们也相信如果你喜欢,任何时代都可以成为摇滚乐的黄金时代。
出品:王锋、李晓娟 / 统筹:蘑菇仙 / 策划:方一也 / 摄影:梁恒溢liang / 造型:abg studio(八仙饭店、柏林护士、布衣乐队)、8lackb大黑(nova heart) / 化妆:程飞寻(八仙饭店、超级市场、nova heart)、敏慧 (柏林护士、布衣乐队) / 发型:程飞寻、敏慧 (柏林护士、八仙饭店、布衣乐队)、泓杉(超级市场、nova heart) / 撰文:摇滚死兔子(柏林护士、nova heart、超级市场)、惠智茹(八仙饭店)、李笑莹(布衣乐队) / 摄影助理:allan liu / 摄影制片:熊本歡子、王嘉怡 / 后期:苏苏、倩倩、小明 / 灯光:factory工厂影视空间 / 造型助理:小巴、富贵 / 妆发助理:苗苗 / 策划助理:chelse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