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左向右:鲍蕾、黄澜、冯唐、笛安、倪虹洁、杨阳
上世纪80年代,美国作家雷蒙德·卡佛用一系列短篇爱情小说抛出了那个让人们思索至今的问题:当我们谈论爱情时,我们在谈论什么?而在信息发达、真爱难寻的今天,越来越多的人会说:我不相信爱情。
但内心,或许免不了期待与憧憬。对于、婚姻,大家的疑问也越来越多……
《时尚芭莎》通过网络向读者征集了他们心中关于爱情的各种问题,并借此邀请到6位来自不同领域的爱情观察者、讲述者,更是亲历者,通过与他们的探讨,获得真诚的答案。
从这些回答与讲述中,我们也许能收获共鸣、开拓思路,依稀辨出自己的影子。其实,爱情没有圣经,更没有童话;创造属于自己的答案,我们还是要亲自去体验、摸索、实现。
冯唐 | 让“邪念”飞一会儿
早早登上作家榜,跨国公司高管,医学博士……作为拥有很多“凡尔赛”资本的人生赢家,冯唐最视若珍宝的,却是一个个涌现着爱情的诗意瞬间。
冯唐
1991 年,冬天,一个清晨。在北大生物系读医学预科的冯唐等来了心爱的女生,两人在寒假的校园相见,不料,也等来了另一位不速之客?没打招呼、不请自来的一个男同学。于是两人约会变成了三人闲逛,直到傍晚,男同学依旧没意识到自己坏了一对眷侣的好事。天色渐暗,冯唐不知所措,女生却突然对男同学说:“咱们坐公交回去吧。”车来了,女孩却止步在公交站台,站在冯唐身边对已经上了车的男生说:“你先走吧。”
这是冯唐脑海里一个关于爱情的诗意瞬间,记忆犹新。他回忆说:“太阳快落山,树叶都掉光了。树梢上的枝杈像是在冬天开出来的花,简洁又清脆,女生很鲜亮。302 路公交车也带着男生走远了。那个瞬间很美,很有诗意。”
类似这样有关爱情的诗意瞬间,冯唐能信手拈来许多。一个个都真切,柔软,仿佛近在眼前。
年少成名,早早就登上作家富豪榜,跨国公司高管,医学博士……作为一个拥有很多“凡尔赛”资本的人生赢家,冯唐最视若珍宝的,却还是这些瞬间:“如果临死前,在脑子里闪回这一生,最动人的一定不是那些关于权钱色的虚名,而是一个个诗意的瞬间?特别是这些涌现着爱情的诗意瞬间。”
他用诗写爱情,也把爱情过成了诗。
有一年,在颐和园,冯唐和女生行走在湖边。湖面冰雪融化,仿佛能感受到水也暖了很多,树枝晕染上一层淡淡的新绿。“两人并不多话,但眼耳鼻舌身意收集起来的信息真是美好。”于是此情此景之下,冯唐写出了那首广为流传的“春林初盛,春水初生,春风十里不如你。”
冯唐写爱情,可谓前无古人。前脚写下懵懵懂懂的纯情,扭过头就能落笔生花出赤裸裸的冲动;作品里充满着浓郁的荷尔蒙气息,也从不吝惜对女性的赞美。
如果三十岁之前没读过冯唐的“北京三部曲”,也许算是一桩憾事,像大快朵颐吃着香喷喷的烤物,却没有撒上一把辣椒,少了些生动刺激的滋味。
冯唐说:“北京三部曲里的爱情,呈现不一样的状态,开出了不一样的花儿。”笔耕不辍写爱情,冯唐是有原因的:“一是因为激素水平决定身体和情感发育,你就总会去想与之相关的事儿;第二,爱情充满了不确定性;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爱情与未来息息相关,未来的工作和生活是否有安定和幸福感,与爱情观的实践和结果都有很大的关系。说白了,就是学会以爱情的名义与另一个人亲密相处。”
那么问题来了,到底什么是爱情?
冯唐几年前就用诗,给出了霸气与笃定的答案:“在一起,一切都对,一切;不在一起,一切都不对,一切。”
到了40 岁生日的时候,他把小说《不二》当做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也洋洋洒洒写下一封长信,喊话80 岁的自己:要一直坠入爱河。
如今转眼已过天命之年,冯唐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不再是爱情小说,而是献给父亲的长篇小说《我爸认识所有的鱼》,以及完成“冯唐成事学”的框架 ;但他对于“一直坠入爱河”的愿望没有变过。“我总觉得人是激素,每个阶段对爱情有不同的表现。比如我也经历过 20岁时的百爪挠心,如今已平和很多 ;自己能体会到心动的机会比以前少很多,时间短很多,强度低很多。但也因为人生阅历不同,对于心动的定义,丰富程度也增加了许多。”
最近,冯唐刚刚出版了讲述结构化思维的新书《金线》。说回到爱情,这种真实与冲动的“邪念”也许就是爱情世界的“金线”。冯唐说 :“如果没有想亲近、想触摸、想扑倒的冲动,没有相谈甚欢,也没有手舞足蹈心花怒放,那就不是爱情。虽然这种冲动不会持续很长,但它的余晖却一定会成为如胶似漆、相看两不厌的基础。”
如何保持爱的能力和冲动?冯唐提出了一个简单的方法 :“就是当年岁大了,别着急把自己的‘邪念’杀死,因为冲动已经不易。对自己松一点,让‘邪念’稍稍飞一阵。”
爱情里的男生智商不高,别老让他猜
网友们关于情感婚姻的真诚提问,看冯唐如何回答。
冯唐
闪婚就一定是盲目的吗?
冯唐:不是。有可能忽然觉得对了,是一种“从头顶到脚后跟都想跟那人在一起”的真情实感。你动的是小脑,不是大脑。所以我觉得成功的概率还是挺高的。当然,如果你真要去“算计”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毕竟人算不如天算。
我依然相信是有真爱存在的,但是不相信自己有足够的幸运能够遇上。所以如果不是那个让我持续心动的人的话,我需要妥协吗?
冯唐:我觉得“持续心动”这件事本身就是个传说,不太可能。还是要现实一点。你不妨看看自己,反过来想,别人会持续对你心动吗?
两个人在一起,如何保有“知足常乐”的心态?(即:当对方的行为没有满足你的预期时,如何平衡?)
冯唐:得先从自己做起。我也有一些朋友,经历了三婚、四婚、五婚,不停折腾,其实也是一种活法。你会发现,他们依旧在抱怨,也是苦。所以重点来了?主要问题不在别人,而在自己。说白了,最好少提要求,或不要求。成年人的所作所为已经是考虑过的,说明他已经在“在乎你”的前提下尽力了,如果再进一步要求,对方就有可能很不舒服。还不如他能做到什么程度,你就接受到什么程度。
男女之间,是不是真有互相难以理解的鸿沟?想问问男生,在感情中,很多时候他们是真的 get 不到女生的情绪吗?
冯唐:有可能。一开始我也不理解,后来发现男女做事的差异还是蛮大的。比如,有时女生和男生谈一件事,不是希望你帮她解决,而是只想聊这件事本身,或者想吐吐槽而已。再比如,女生有时想要一点仪式感,希望你订一束鲜花送到单位,男生却会想 :花有啥用,不如买个肘子。
这样的例子还有很多,男女之间本身就存在着两性差异。我觉得如果能推心置腹多聊聊,也许是个好方法。或者,女生可以更直接地向对方说明诉求,效果可能会更好。爱情里的男生本来智商就不高,不要老让他猜。
怎么确定交往的男生是不是 mr. right 呢?
冯唐:确定不了。而且你现在觉得对的,不一定将来也对。如果非要让我说,那就看三点 :首先,你在当下这个瞬间想不想扑倒他?如果想,这就是基础 ;然后再看他有没有你不能接受的恶习,比如吃喝嫖赌 ;最后看双方是不是差不多的门当户对,比如经济情况和教育背景。如果能大致满足这三点,基本可以确定现在的 mr. right 了。
杨阳 | 寻找爱情中的“大自在”
要论2022年国产电视剧“爆款”,《梦华录》一定名列前茅。杨阳导演和团队的细腻创作,让一部浪漫古装剧传递出了具有现代意识的爱情观。
杨阳
《梦华录》开拍前,杨阳导演曾深入研读剧本,探究人物内心。某一天,她突然想到四个字 :“女人如水”。开拍当天,她就对演员们传递了这样的理念 :“女人如水,百折不回,悲壮又灿烂。”
在杨阳眼中,这种“如水”的特质也蕴藏着强大的爱情智慧,特别是女主角赵盼儿。当一段感情来临,盼儿首先表现出的是诚实,她理智地扪心自问 :“是不是真的对他动心了?”“他是不是真的爱我?”当看清感情现状时,她选择勇敢直面内心感受,去追寻理想中的爱情与生活。“这种诚实与勇气,都是人们面对爱情时需要拥有的‘大智慧’。”
在赵盼儿与顾千帆终成眷属的故事里,《梦华录》也展示了人物背后的爱情观。杨阳解读道 :“爱情不仅是天上的彩虹,还有很多苦涩。如同赵盼儿和顾千帆历经苦难和分别,最终容、接纳彼此,获得爱情。爱是恒久忍耐,是相互的治愈和帮助,这也是我想传递的爱情观。”
要盘点《梦华录》中的感情戏“名场面”,肯定少不了顾千帆和赵盼儿的“花瓣吻”。杨阳导演细腻的情感拆解与巧妙处理,为一出本属于“撒糖”的简单戏分添加了绵长的余韵。
拍摄当天,拥吻场景拍得很顺利,当工作人员都觉得可以“过”的时候,杨阳却想到 :盼儿这一生都在渴望爱情,她一直没有安全感。如今顾千帆给了她一个高调的示爱,她在出乎意料的喜悦与感动中,回望之前人生的坎坷,内心会感慨无限。此时在“花瓣吻”后应该有一个收尾。
于是,她赶忙对两位主演说,这段戏还没拍完。刘亦菲听完导演的解读,立即涌起了泪水。于是有了成片中的场景?甜蜜之后,盼儿回到船舱,透过一双泪眼望向顾千帆。而沉浸在喜悦中的顾千帆回过头来,却看到含泪的盼儿。四目相对之间,两个人丰富立体的个性得到了更细腻的展现。
情感中有甜也有苦。与《梦华录》的爱情线大相径庭的,是杨阳 1998 年执导的电视剧作品《牵手》。女主角夏晓雪由于婚变危机,面临未知的人生,由此踏上自我寻找之路。影片以开放式结局收尾,引发了观众的思考 :在爱情中,什么才是真正的独立与自由?
时隔二十多年后的今天,杨阳道出了她的答案 :“爱情中真正的自我,是无我。如果在感情和婚姻中总是以患得患失的心态,想着自己付出了多少,期盼多少回报,信念就会被外物干扰,这种捆绑也会让人失去自我。相反,如果能在快乐的状态下去爱,无所谓得失,与对方同乐,甚至自得其乐,就能实现爱情和婚姻中的‘大自在’,这更是一种‘大快乐’的人生境界。”
今年《梦华录》上映后引发热议,回头去看,杨阳在影视行业工作 30 余年,很多作品(如《牵手》、《今夜天使降临》)都是情感婚姻主题,其他主题也有大量爱情、婚姻的戏分,她的创作也映射出人们感情观的转变。她说 :“创作者是这个时代的人,创作者的表达其实也是这个时代的折射。如果说多年前很多人注重物质追求,那么今天我们看到更多的,是人们对精神世界和独立人格的关注。比如赵盼儿等女性人物的爱情和婚姻观念,不再是一味的三从四德,也不会为了物质嫁给一个不爱的人,而是遵从自己的感受,不将就、不屈从,凭借勇气和能力,主动追寻理想的感情与生活,有更自由的选择权,这是社会发展之下女性在爱情观与价值观上的进步。”
在任何关系中,独立人格都是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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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阳
异地恋怎么保持两个人的感情同步呢?如何在不见面的情况下,确认对方也很坚定?
杨阳:“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这是大家比较熟的一句话,也给了异地恋的情侣们一种希望。实际上,爱情中有一个很重要的东西,就是“志同道合”。当两个人在精神层面拥有相同的价值观,即便跨越地域和时间,也不会担心物理层面的阻隔,而是会拥有很多共同话题,相互探讨。双方即使无法在一起卿卿我我,思想和关注点上的高度一致也能把两个人的心连接起来。
情侣或夫妻之间,吵架吵到什么程度应该叫停?
杨阳:伤感情的话、质疑对方的话、揭伤疤的话,千万不要轻易说出口;尤其是在自己或对方即将失去理智的时候,就要赶紧叫停。
女性的独立人格该不该妥协于亲密关系呢?婚姻中的“牺牲精神”是不是已经落伍了呢?
杨阳:我觉得不仅仅在婚姻和亲密关系中,而是在任何关系当中,独立人格都是重要的,而且应该被尊重。首先自尊自爱,再去爱他人。如果没有独立的人格,这些都不可能做到。就像我们在飞机上被告知“当你想帮助他人,请先给自己戴好氧气面罩”。在婚姻中,牺牲精神也永远不该被认为是落伍的。如果家庭里每个人都不具备牺牲精神,都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这日子还能过吗?最理想的情况是每个人都有牺牲精神。所以说,如果我们想要得到家庭成员的爱与尊重,那么我们首先就要拥有独立人格,同时这个人格也应该是被爱的,这个爱来自于自己,也来自于彼此。“独立人格”和“牺牲精神”同时存在,并不矛盾。
如果对方精神出轨,还有必要挽留吗?
杨阳:这也是个难题。精神世界是一个人与生俱来、自我拥有的,但人有时连自己的精神世界都无法掌控,又怎么能去掌控别人的精神世界呢?所以从客观的角度来说,强扭的瓜不甜,最聪明的办法就是尊重、理解、接受,然后放下。
什么是放下?人在精神世界里应该有很多抽屉,就像中药铺,每个抽屉里放置不同的药材,陈皮、半夏、菊花……当你遇到一些事情,例如对方精神出轨,可以把它放在抽屉里,到一定时候也可以把抽屉关上。没关系,你的抽屉没有锁,即便有锁,还有钥匙,说不定有一天它又打开了。
作为职业女性,又为人妻为人母,我觉得工作和家庭就是很难平衡。想问问芭沙采访的那些优秀女性,她们真能平衡好工作和家庭吗?
杨阳:真的是不太容易平衡,但办法总比困难多。我觉得可能要分清轻重缓急,在一个时间段内专注在一件重要的事情上,尽量不让精力分散。比如说我这段时间特别专注工作,就先跟家人说好,这段时间我要闭关了,或者我要离开家庭一段,家里拜托你了;当工作不忙的时候,就多做家务和自己力所能及之事。人心都是肉长的,当对方看到你是一个对家庭很负责的妻子或丈夫,会理解,也会很努力地照顾好自己和家庭。
鲍蕾 | 真正的爱不是占有,是成全
相恋26年,结婚16年,鲍蕾与陆毅打造了令人称羡的爱情神话,也成就了独立、不断成长的自己。
鲍蕾
第六季《妻子的浪漫旅行》一上线,首先冲上微博热搜的词条是“鲍蕾也太会说话了”。鲍蕾因为言谈举止中透露出的高度共情能力圈粉无数,更展示出了教科书级的夫妻互动日常。
她从不把陆毅对自己的付出看做理所应当,哪怕是很微小的互动也会及时回应。看到陆毅给自己拿包,她马上说 :“老公辛苦了,就知道你会给我拿包,谢谢你。”当陆毅担任领队、开车去往目的地,匆忙在手机地图上寻找地址时,鲍蕾第一时间主动分担 :“老公我也来查查。”使得一旁的陈乔恩感叹 :“陆毅,你如果离开了蕾蕾该怎么办啊?”不仅如此,日常生活中当陆毅开车走错路,鲍蕾也从不埋怨,而是说 :“走错路正好兜兜风。”
不抱怨,不施压,不犯公主病,鲍蕾传递出的都是鼓励和支持。在她看来,这都是爱情和婚姻中最平常的交流。难怪采访中让她总结“爱情保鲜”攻略,鲍蕾给出的三点经验是 :“真诚地给予回应,尊重对方与自己不完全相同的部分,给予他全心的信任。”她笑着补充说 :“真诚、尊重和信任最重要。”
在鲍蕾印象中,第一次对“爱情”有深刻的思考是在大学一年级 :“当时学校组织大家一起看电影《泰坦尼克号》。看完之后有了深深的感悟 :真正的爱不是占有,是成全。成全对方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如果说大学时看完《泰坦尼克号》的鲍蕾还不知道什么是“自己想要的样子”,那么二十多年后的今天,她一定有了答案?成长为独立的自我,也与爱人共同守护温暖、安宁的港湾。
到了今天,他们已经成为常人定义中的“老夫老妻”,但鲍蕾并不觉得“腻”,反而为两人拥有十足的默契满心欢喜 :“我们的安全感来源于彼此,在一起生活的这么多年里,我们的行为和习惯也逐渐变得越来越像 ;有时候通过对方一个细微的举动,就能马上领会到他的意思,这是属于两个人之间的无言的默契。”
作为一名演员,鲍蕾也享受过演艺事业的高光时刻?在《刁蛮公主》《局中局》等影视作品中的表现令人难忘,她演绎的安宁公主也成了荧幕经典。然而,鲍蕾却在事业上升期时选择了隐退,成为全职太太。她被问到最多的一个问题就是 :“为了家庭牺牲事业,不觉得可惜吗?”她的回答透露着清醒 :“我不觉得是牺牲,而是双向奔赴,是两个人心甘情愿为对方付出。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在全家人眼中,鲍蕾就是家里的主心骨。小到安排旅行,大到资产配置,她都一手操持,井井有条。婚后鲍蕾利用闲暇时间学习研究投资理财,不仅自家收入都由她打理,收益可观 ;后来就连妹妹妹夫鲍莉与郭京飞的财产也交由她打理,成了公认的“理财达人”。能干的她,近年来还学会了给全家理发,帮家里的猫猫狗狗们做全身护理、做造型。说到个人能力对于情感经营的重要性,鲍蕾笑道 :“我觉得不算是必要的条件,但肯定是加分项了。”
始于爱情,却不止于爱情。一路走来,鲍蕾和陆毅也经历过大大小小的难关,而这些难关被一一攻克之后,反而成了两人情比金坚的催化剂。鲍蕾回忆说 :“共同度过的难关的话,应该算是陪我生娃吧。他从来没让我觉得,我是自己一个人在战斗,我们配合得太完美了。”
鲍蕾 18 岁时父母离婚 ;十年前,公公由于一场意外突然离世。母亲和婆婆分别经历了生离,遭遇了死别,鲍蕾和陆毅商议后,把两位老人都接到了家里共同生活。她说 :“我希望全家人能生活在一起,不想让她们落单。”之后,无论日常起居还是外出旅行,他们总是全家六口一起行动。鲍蕾和陆毅的感情,也变得愈发醇浓。
真正独立的人,无论在工作中还是家庭里,都有自己的处事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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鲍蕾
异地恋怎么保持两个人的感情同步呢?如何在不见面的情况下,确认对方也很坚定?
鲍蕾:我觉得分享欲和同频率的互动很重要。当你遇到自己感兴趣和重要的事情时,会第一个想到跟对方分享,而对方在生活间隙也能及时给予你积极的反馈和同样的分享欲。这样就算双方无法经常见面,也可以有足够的机会了解对方的现状和心意。
情侣或夫妻之间,吵架吵到什么程度应该叫停?
鲍蕾:其实无论什么程度的吵架都是比较伤感情的,当然除了打打闹闹那种趣味性的“吵架”之外。当两个人都变得不太理智,或者开始说话乱了分寸的时候,就一定得叫停了。不然事后即使和好了,心里也始终会有个地方不太舒服。
怎么确定交往的男生是不是 mr. right 呢?
鲍蕾:相信自己的第一直觉吧。如果在交往的过程中,对方有令你觉得不太舒服或者比较奇怪的行为举止,就一定要引起足够的重视了。另外,双方的语言沟通也是非常重要的,一个人对你的态度能在方方面面体现出来,而语言和行动是最能体现对方态度的地方了。
在情感或婚姻关系中,当一方处于愤怒、伤心或其他负面情绪时,单纯地处理情绪问题,比如安抚、逗对方开心,是否比忽略情绪去直接解决问题,更有利于情感关系?
鲍蕾:我觉得假如在生气的那个当下,安抚并让对方心情尽快好起来还是更加重要的。但是对于两个人关系长久的发展来说,当安抚好对方生气的情绪之后,马上解决产生矛盾的问题也是非常重要的。我们都知道日积月累的小事会变成无法解除的误会或矛盾,所以在合适的时候,以合适的情绪和方式去解决问题,对两个人情感关系的维护很重要。
女性的独立人格该不该妥协于亲密关系呢?婚姻中的“牺牲精神”是不是已经落伍了呢?
鲍蕾:我个人觉得,其实独立的人格是一个人本身的特质,而不是说在某个特定位置上才能拥有。真正思想独立、人格独立的人,无论是在工作中还是在家庭生活里,都会有他自己的处事态度与方式。而婚姻本来就是两个人之间互相的磨合与包容,我觉得这所谓的“牺牲”,可能更像是一种心甘情愿为对方的付出吧,而且是双向奔赴的那种。
结婚有了孩子以后,好像生活都围绕着孩子转了,怎么去“保鲜”和老公的爱情呢?
鲍蕾:其实我们也没有用什么特别的方式想要去保鲜,就是正常的生活和交流。不过我们都认为真诚、尊重和信任是两个人相处中最重要的部分。我们了解彼此为对方的付出,也真切地感受到了对方的心意,并愿意真诚地给予回应。
倪虹洁 | 人间清醒恋爱脑
可以人间清醒,也可以陷入爱情,对倪虹洁来说,这不是相互矛盾的两件事。
倪虹洁
交谈、宽度、拉手?倪虹洁给自己心目中的完美爱情列出了三个关键词,这些听起来有点跳脱的描述是她最真实的想法,源于当下每一天的生活。
交谈,是虽然相处日久,但每天还有很多想跟对方说的话 ;宽度,在倪虹洁看来是一种尺度,代表着在这段感情里给予彼此的信任 ;拉手,则是倪虹洁心中平凡又浪漫的一件事。
“十几岁的时候拉手是心动的感觉,九十岁的时候拉手一起慢慢往前走是情感的升华。拉手真的好简单,但无论什么时候,拉手都会让你有安全感和信任感,还有心里踏实的感觉。”说着说着,倪虹洁心满意足地叹了口气,如果这是在拍电影,那接下来的画面她已经安排好了:“我男朋友老了以后,可能会驼背吧,那他就没有一米八几了,走路也肯定走不快,慢悠悠的,阳光打在身后,我们手拉着手,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也挺幸福的。”
从《武林外传》中人设完美却遗憾出局的祝无双,到《爱情神话》中因个性十足而广为“圈粉”的 gloria,两个不同阶段的代表性角色恰好与倪虹洁的真实人生互为映照。
二十几岁时大红大紫,结婚、淡出、离婚、回归幕前,不走寻常路的倪虹洁以更具魅力的熟龄形象打开了宽广的戏路,而在爱情中,她也在走过漫长迂回的路后遇见了对的人,和他一起成长为更好的自己。
“其实看剧本的时候,我真心不太理解 gloria 这个人物,抱着一种‘演好她,我在角色上会有突破’的心态接下来了,但是演完之后回头看,我其实理解了gloria 身上那种游刃有余,她对待感情不是不专一,而是有明确的分寸感。”
于是回到自己的真实生活中,倪虹洁身上多了几分豁达。她是少有的面对感情提问不回避、不绕弯的女演员,她会努力思考,然后给出非常真诚的回答,而正在恋爱中的状态也自然而然地流露无余。“我是一个永远相信爱情的人,相信它会一直在我身边,怀着这样的态度,我对每一段感情都不设防地投入。‘相信’两个字不是随便说出来的,曾经的两个陌生人,从感受爱情到享受爱情,再到在同行的漫长路上去维护爱情,这是需要有信念的。”
虽然曾经遭遇挫折,但她始终相信爱情、投入爱情,也在爱情里成长。“和现在的男朋友在一起,我变得越来越开朗,他经常找我聊,让我说出心里的想法。我原来特别内向,即使很伤心的时候还是会勉强笑着,他改变了我很多。”
已离婚、有孩子、热恋中?这是一度刷屏的倪虹洁现状,感情生活的事情,你问我就说,这是她的态度。而更多的时候,她愿意把自己从爱情中学会的道理分享给每一个需要的人,所以无论在综艺节目中也好,接受采访也好,倪虹洁频频输出爱情金句?“不要听他说,要看他做的”“如果两情不能相悦的话,就没有必要继续了”“永远要相信爱情,哪怕你现在没有”“一个女人这辈子没为自己活过是不完整的”,以及随手再撒一拨“狗粮”:“感情生活愉快就是工作最好的润滑剂,它滋润着我、修补着我,让我整个人充满动力,走路有风,工作都会高效很多。”
可以人间清醒,也可以恋爱脑,当一个女人对爱情有了足够的认知与思考,这两件事情就不会成为矛盾。
没有一份感情是能强求得来的,不顾一切地进攻只会让双方陷入僵局
网友们关于情感婚姻的真诚提问,看倪虹洁如何回答。
倪虹洁
爱情中的追求和强求,你觉得两者的界限在哪里?
倪虹洁:如果双方都有意向的话,不管是男追女还是女追男,这个过程都是很值得每天窃喜的事情,没有一个分值来判定强求和追求。但没有一份感情是能强求得来的,不顾一切地进攻只会让双方陷入一种糟糕的关系,就我看来,哪怕成为普通朋友,也好过老死不相往来或者提起来就咬牙切齿。
怎样确认你遇到的是一段“好”感情还是“坏”感情?
倪虹洁:每个人都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当他来到你身边的时候,已经有自己的优点和缺点。如果你遇到的这个人,缺点是在可以接受范围内的,磨合时也会有各种各样的问题,但两个人的关系会在相处中变得越来越好,这就是一段好的感情。但如果对方的缺点超出了你的接受范围,或者本身他就是一个千疮百孔的人,或者你在这段感情中不愉快、不开心,或者经常身心俱疲,那就只能说缘分还没到,不如赶紧结束。
随着年龄的增长,爱情会被越来越多的现实因素所影响,你如何看待?
倪虹洁:如果作为一个旁观者来解答这个问题,我能列出一二三四五六七,人不错、有上进心、对待感情认真,这些都是很重要的,但家里有几套房、拆不拆迁、车是什么牌子,这些真的不重要。如果是问我自己,那这不是个问题。我从十几岁到四十岁,谈感情的时候都没有计较过物质上的东西。初恋的时候很穷,经常为一碗面要不要加荷包蛋讨论很久,但很快乐,无论是山珍海味还是普通食材,心情是最重要的。
你认为女性更容易在爱情中迷失自我吗?
倪虹洁:不一定。其实我感觉男生也经常被爱情冲昏头脑,而且反应更激烈、更极端。我认为还是要看在这段感情中的付出吧,付出太多的人在失去的瞬间都很难接受。
你如何看待网上流行的“王宝钏挖野菜”这个梗?
倪虹洁:这件事本身没有什么对或错的评判,身处其中,只有自己知道自己到底舒不舒服,付出值不值得,旁人说一万句都没有用。不过到了我这个年纪,会明白对自己好是很重要的事,女生真的是要自己过得好,先爱自己,才有资格去爱别人。我自己本身从小到大就属于付出型的性格,但是现在已经慢慢地改变。回头再去看从前,如果一段感情让人日渐疲惫,但还要坚持期待某些奇迹去发生的话,现在的我是不愿意的。
你有什么私藏的爱情电影吗?
倪虹洁:比起爱情电影来,我更容易被纪录片打动,比如《生活万岁》里那个失恋的漂亮女孩,还有那对晚上不用开的盲人老夫妻,在的夜里,两个人都碰不到一起还要举的状态,让人强烈地感受到爱情和生活都是那么的美好。
40 岁的时候看 20 岁的爱情,是什么感受?
倪虹洁:每个年龄段对爱情的希望和要求是不一样的,可能十几岁的时候,就是每天有人送花、送小猫小狗,收到一封信,上面的字写得真好看,就很开心,要和朋友们聊上一个月的那种。今天的我收到花也会开心,但那不是生活中最重要的事。回头看 20 岁的时候,真的是印象很浅了,甚至想不起来那段时间是否曾经出现过很重要的人,是否发生过让我很难受的事情,但不管有没有,现在都知道这些不重要。
爱情有传统和现代之分吗?
倪虹洁:爱情不分传统和现代,从古至今,这两个字是不变的,只是大家的交流方式、相处方式发生了变化。
你是身边人的情感顾问,还是反过来是被顾问的那个?
倪虹洁:分人。比如那些需要朝九晚五上班的朋友,可能他们没有接触形形色色的人,生活相对单纯,遇到事情来找我倾诉,我就是他们的好听众,一听好几个小时,如果需要,我会给出自己的意见。但如果是很有感情经历的朋友,我遇到事情也会跟他絮叨,在感情中,每个人都需要学习,学习才会进步。
黄澜 | 发一把真实生活的糖
《虎妈猫爸》《辣妈正传》《如懿传》《我的前半生》《请叫我总监》,从恋爱、婚姻、育儿到女性成长,黄澜制作的剧集总是在甜过之后,让人感受到更多真实生活的五味杂陈。
黄澜
作为一系列热播剧集的制作人,黄澜的工作会让很多人有同样的问题?天天安排俊男美女谈恋爱,回到现实生活中,会不会感到巨大的落差?
“其实我做的剧大部分是现实题材的,有着人性本来的真实和复杂,描摹的是现实中的人心,所以并不会有大的落差。”所以,无论是着眼离婚女性的《我的前半生》、在复杂感情关系里探讨人生的《如懿传》,或是最近甜蜜轻松的题材剧《请叫我总监》,在这些黄澜主导的作品中,观众感受到的是生活的五味杂陈,当然有甜,可是也有酸,还有苦和辣。
“就像很多人喝奶茶一样,喝水当然也能满足生理需求,可是奶茶让人更快乐。适当地在剧集里发点糖,让看的人今晚能度过愉快的两个小时,但是,我们作为制作者,不想只给观众一口糖就完了,我会告诉你糖是哪里来的,糖的对立面在哪里,如何学会从真实生活中去寻找甜味,呈现的是一种多面立体的东西。”
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这句话也是黄澜经常提到的,尝了她在剧集里发的糖,在现实生活中能学会思考、观察、体验,努力追求属于自己的糖,这才是她最终的目标。
这种对真实生活的尊重,不仅是作为制作人的职业准则,亦是黄澜基于个人情感的选择,每个题材的选择,每部新戏的开始,皆是如此。“制作了这么多,虽然没有哪部非常吻合我个人的感情观,但多少会有一部分的生活体验在里头。”比如《请叫我总监》里谭松韵饰演的小秘书宁檬,一直为实现自己的职业规划而努力。“她的坚强、坚韧,对目标非常明确,这都是我非常认同的。而男主角因为童年家庭关系的破碎,所以傲娇、自尊心很强,嘴硬心软,这些我也有同感。”
恋爱、婚姻、育儿之后,黄澜又把目光投向了老年群体。“老年人择偶会遇到更多的问题,比如说健康、家庭、经济、成年的儿女,这些比年轻的时候更尖锐更激烈。我是想探讨在这个过程中,给整个家庭,包括老年人自己,也包括中年人、年轻一代的人带来的思考。”
呈现一些当下的社会面貌,发掘一些生活深层的规律,这是黄澜的工作,也是她作为影视制作人的社会责任感。“艺术工作者还是一个社会的温度计,去客观地反映当下的状态。”
如果说剧集是通过一个个故事来传达黄澜的所思所想,那坐在《非诚勿扰》的嘉宾席上,她的表达就更为直接和有针对性了,六年来的点评金句早已被网友们整理成了类似“黄澜爱情语录”的文档广为传播,而在她看来,爱情的形态有千万种,在这其中,最关键也最核心的,是每个人自己。
“很多时候,感受来源于自己的观点、自己的应对、自己的心态,总而言之一句话,你怎么看最重要。”
在 2023 年初这样一个特别的时间节点,黄澜更确认这件事。“人生就是有容乃大,当经历的事情越丰富,你就会变得越沉稳和宽容,反而也就能越主动地做一个调整,更好地把握属于自己的那部分。”
拥有的时候要感恩,分手的时候也要祝福
网友们关于情感婚姻的真诚提问,看黄澜如何回答。
黄澜
你会制作一部由“恋爱脑”来担当主角的作品吗?
黄澜:最多是一部分,主角有过恋爱脑,曾经走弯路,但最终能找到真正的方向。
哪些学习渠道可以让我们更了解爱情?
黄澜:书是很好的帮手,比如《关系:适度依赖让我们走得更近》《一念之转》这些从学角度入手的书,我觉得都是可以读一读的,它不仅仅是让你更了解爱情,也是对自己的提升。在遇到情感瓶颈的时候,不要靠自己硬扛,往往它就是一个你需要做功课的点。
在日常生活中你也是大家非常依赖的感情顾问吗?
黄澜:很多人遇到事情会跟我们聊天,不仅仅是爱情问题,爱情只是人生的一个侧面,看似在爱情上碰到了障碍,其实通过这个点,需要梳理的是整个人生。
年长的人对待爱情似乎比较理智,不像年轻人那么“上头”,您如何看待?
黄澜:可能是这个年龄段更理解爱情,所以强求更少,这样挺好的。遇到喜欢的人你就好好地表达,不去凹姿态,有什么说什么,幸福就是这么直白。如果在这个过程中遇到有些问题暂时解决不了,或者是你也觉得这个状态不太满意,可以停一停。年长的人处理爱情关系,我觉得比较重要的是?拥有的时候要感恩,分手的时候也要祝福,你自己再往前好好地走就行。
如何看待和度过空窗期呢?
黄澜:很多人害怕空窗期,因为觉得生命被耽误了,所以就拼命想无缝对接。其实空窗期可以是自我圆满的时间段,可以是人生新的开始,它让你澄清很多人生原有的目标,想想自己真正应该往哪里走,空窗期也可以享受生活,好好体味孤单,可能很快就会遇到新的感情。
过去的三年会在多大程度上影响我们对爱情和家庭的态度?
黄澜:即使是感情这种比较感性的事,也是跟我们所处的时代、我们当下的生活息息相关的。这几年我们经历了很多事情,如果说经历之后,你变得挑剔和怀疑,那不是这个世界本来该有的,经历之后,我觉得重要的是学会宽容。
您如何看待年轻人“不搞亲密关系”这种流行的态度?
黄澜:“亲密关系”其实代表的是人的本能,如果连这个都可以不要,其实所传达出来的是对亲密关系的一种极度恐惧,可能很多时候,爱情关系,或者是和同事、朋友、亲人的这些亲密关系给他们带来的是负面感受。例如从小被过度管束的孩子,他会非常渴望有自己的独立空间,会担心因为恋爱而被侵犯,被妥协。或者是从小就处于疏离的人际关系模式中,所以当他长大以后,并不知道好的亲密关系是怎样的,就比较难建立健康良性的关系。所以还是应该正视这个问题,而不是用一种开玩笑的方式来逃避。
您脑海里有什么完美的爱情画面吗?
黄澜:《爱乐之城》吧,琴瑟和鸣。
如何看待前任这个特殊的人际关系对象呢?
黄澜:如果把人生的目的修正成一个不断探索的过程的话,你就会觉得前任是一个非常值得珍惜的宝藏。在度过分手的痛苦期之后,随着时间推移,你会看到很多自己曾经没看到的。一般人的习惯思维都是遇到问题推给对方,慢慢地如果能再看到自身的问题,那就是很显著的成长,这样的经验来和对方分享,毕竟是曾经的同路人,他可能又会有新的反馈。
笛安 | 女性独立是种契约精神
“爱情永远是迷人的,但维系亲密关系其实是一件非常艰难的事情,尤其对于现代人来说。”一直书写爱情的笛安如是说。
笛安
新作《亲爱的蜂蜜》出版,温润又松弛的刷新了笛安在读者心中的印象,改变出人意料,又在情理之中。
从“龙城三部曲”的灵气逼人,到《景恒街》的细腻清明,作家的真实生活总是会有意无意地投射在笛安的作品中,因为自己有了女儿,所以在新作中,笛安才会?或者说,才敢让 3 岁的小女孩蜂蜜成为作品的第一女主角,用她蹒跚的脚步带领读者进入一段成年人的感情历程。“因为了解小孩子,才能比较容易地去虚构一些属于小孩的细节,或者在虚构的场景里建立属于孩子的比较真实的逻辑。”
笛安认为,母亲的身份会冲击“曾经的自我”。“如果没有孩子,我觉得结婚或不结婚,在不在一段稳定关系里面,对我的改变都不至于特别巨大。以前我内心深处最在乎的人一直是自己,直到有一天,看着沉睡中的婴儿,我突然明白了一件事?从现在起,这个幼崽比我自己重要,感觉人生比之前多出来了一个层次或者说多了一层空间,总之是件好事。”而这种人生的丰富不仅影响了她的写作,也让她对爱情的看法有了很大的改变。
有一个代表性的例子 :关于“一生一世一双人”这个相当常见的爱情主题,从古至今,在无数爱情故事中,它都是人们深信不疑的金科玉律。然而现在,笛安的看法不一样了。“30 岁以后,我越来越不相信‘一生一世一双人’,或者说,我越来越反对把这种图景当成是爱情最理想、最美好的样子。因为这个其实是一种传统的规训与暗示,正是这样的暗示让很多女人盲目地以为爱情就必须走向婚姻,爱一个人就必须考虑跟他长久,这其实给人生和情感造成了很多不必要的负担,最糟糕的是,她们会在这样的暗示中,把自己的感情变得非常有目的性。”
如果抛开这种自我限制,人生是否会有更多可能?至少在笛安看来,与之谈恋爱的人和共度一生的人,可以也可能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投入恋爱,就像在旅途中尽情享受风景,不要觉得必须长久,有的时候某段爱情很美好恰恰是因为它在适当的时候结束。而反过来,当你考虑是否要与某个人共度一生,这个时候爱情只是需要考量的因素之一,甚至不是最重要的因素。”
结婚、生子被认为是人生改变的重要节点,特别对于女性而言,而独立人格因亲密关系的妥协,也是女性最常遇到的问题。作为一名有着敏锐触感与超常表达能力的女性,笛安却并不为其所扰。“独立人格与必要妥协之间从来就不是非此即彼的关系,所有亲密关系的背后肯定是有一定程度的让步,所谓‘牺牲精神’不是最核心的问题。它当然没有落伍,人总会孤独,然而人为了能让自己不孤独有时候能付出的东西也是挺多的。我觉得所谓女性的独立,应该是指一种契约精神。就是说,你要想清楚你为了维持这段关系付出多少,付出到什么程度你就不愿意维持了,这件事只有你自己才能想清楚。维系亲密关系其实是一件非常艰难的事情,尤其对于现代人来说。”
爱情也不是为了精神世界的圆满而存在的,它在很多时候是精神世界必经的修行
网友们关于情感婚姻的真诚提问,看笛安如何回答。
笛安
作为作家,你的爱情书写与之前相比有明显的变化吗?
笛安:有很大的变化。曾经的我其实很擅长写那种大起大落的情感,通俗地说就是很擅长写男女主角充满激情地互相拉扯,然后又充满能量地互相纠葛。但随着人生经历和体验的丰富,这样的感情我写不动了,所以现在的男女主角比较讲究礼仪,即使吵架也不会很难看,点到为止。
而在写《亲爱的蜂蜜》这本小说时,我的本意也不是写爱情,不是写两性相处的困境,也不完全在写亲子关系,我在写一个大人和一个小孩之间真实存在的友谊。这种友谊温暖人心,也真的让大人开始重新思索人生。
感性和理性分别在爱情的哪个阶段发挥作用?
笛安:决定开始一段关系的时候都是感性的,靠一时的上头 ;决定是不是该结束了则需要运用理智。
在不同的年龄阶段,你的爱情观会有非常大的变化吗?
笛安:对我个人而言,年轻的时候和不再年轻的时候,爱情都是迷人的东西,在投入时都会有非常热情、非常冲动的瞬间。在这个意义上我觉得并没有变。但改变很大的是我对“爱情”这件事的很多看法,随着年龄的增长,对很多问题的看法会越来越清醒。
你认为怎样的精神世界可以称得上圆满而充沛?爱情是精神世界圆满的刚需品吗?
笛安:我觉得充沛的精神世界恐怕跟圆满的关系不大,甚至可能有冲突。丰富的精神世界有一个前提,是始终存在着想要去探索的问题,或者存在某种问题意识。正是因为你还有问题,才会被驱使着去学习、去积累和去思考,最终达成了一种丰富。但是旧问题解决了,又会有新问题逼近?这样与问题共存不断进阶的精神世界才是丰富和充沛的。
然而,当一个人感觉精神世界过于圆满或者说任何事情都可以自洽了,恐怕未必是好事。所以我不认为精神世界必须追求的东西是圆满,同样爱情也不是为了精神世界的圆满而存在的,它在很多时候是精神世界必经的修行。
在普遍能够接受高等教育的前提下,女性独立人格的养成还可以有赖于哪些途径?
笛安:其实在我的价值体系里,我一直觉得拥有独立人格的人是很少很少的,无论男人还是女人,还是要鼓励自己思考,比如阅读一些对自己来说有点难度的书,这其实就像是给大脑做健身一样,训练自己的思维能力。人格的基础和思考方式是分不开的。
现在年轻人有一种不谈恋爱、不结婚,甚至“不搞亲密关系”的风潮,你如何解读这种现象?
笛安:我觉得也许根本原因之一是现在的年轻人面临的生存压力太大了,至少比我刚刚大学毕业的时候要大得多。建立亲密关系?无论短暂还是长久,都是一件需要燃烧激情以及拥抱未知的事情,在生活压力过大、对未来又很迷茫的时候,人对于未知的恐惧也许会大于想要探索未知的热情。
越来越多的女性对感情的要求里多加了一项“舒适”,你对这个词有什么理解?你排位比较靠前的诉求是哪些?
笛安:难道“舒适”是最近才有的要求吗?我觉得不是。至于我自己的诉求,我其实喜欢不爱说话的人,有可能是因为我从小生长的环境里,我外公、爸爸、舅舅,这些男人都太爱说话了,所以我从小就喜欢沉默寡言的男生。
如果把一个人所有的情感设定为100 分,就您个人而言,爱情在里面占多少分?您为什么给出这个分数?
笛安:我没法打这个分数。对我而言,所有的情感不是一个此消彼长的关系,不能假定它是一个恒定不变的总量。
策划、执行:文冀、李津 / 采访、撰文:郭蓉、 安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