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佩妮
不是“她们”,而是“我们”。
"every women” vol.01与音乐人戴佩妮一起回望她近30年的创作生涯,她说灵感从未有“卡住”的时刻,而她的矛盾也源于歌曲与自身个性、之间的割裂感。
从制作音乐到生活细节,希望事情能严格按照预想发展的她,现在也逐渐学会了不设限:在知晓底线的前提下,任由可爱的意外发生,就像是有根的风一样,风没有形状,只是流动,可以去到种种美妙的地方,再回来滋养自我。
戴佩妮
玩乐至上
戴佩妮说自己最大的缺点是“好玩”,“好”用的是“游手‘好’闲”的四声。
她职业生涯的起点,便有玩乐性质。因为二哥的激将法,17岁的她便赌气去参加创作比赛。不知道乐理的她,只是唱起歌,让会乐器的朋友帮忙伴奏,就成了她人生中第一个作品,一路杀进决赛,拿到一个安慰奖。这套起承转合,对戴佩妮来说,就像是一个好玩的游戏,有充满趣味的开头,又有无限快乐的探索过程,还有绝妙的结尾:“你知道好玩的点在哪儿吗?我只是为了气我哥,然后我进了大决赛还得了奖。这么神奇,我继续写下去看看。”
录制第一张专辑的时候,戴佩妮看什么都新奇,把制作流程都当成玩乐。制作老师和她说,能流行、传唱的歌,差不多音域跨度在11度左右,超过16度,“就不会红了”。这个信息,被她看作游戏里的挑战,让她偏要反着来:“我就是好玩,我就不依,我一边答应着老师说好好好,转过头我就把歌写到跨20度。”因为她写的歌音域跨度太大,当时又不懂得如何控制声带,最后戴佩妮唱到喉咙出血。
戴佩妮
“不要写得太夸张哦,”她讲述的时候赶紧补充,“没有那么矫情,只是咳嗽,有点血丝而已。”一场游戏,何来苦情的部分,只有新的挑战和意趣。
这场游戏她玩了将近30年。在这么长的时间内——对于创作者来说是难以想象的——她说自己从来没有过所谓的灵感“卡住”的时刻。有时候也许是自己拍拍打打,或者听到某个和弦,她的心里就有了音乐。诚然,当她需要准备一张专辑,从发行的角度考虑自己的创作,用某一个标准去审视它,可能会出现“瓶颈期”;但是在日常当中,当她可以“不负责任”地写歌、不考虑任何目的的时候,就总是能找到玩的方式。“当你对这件事没有目的性,你就不会有任何阻碍。”
在第二张专辑里,她录了一句话,提到了自己最喜欢的女歌手ani difranco:“我根本不知道她有没有拿过奖,但是她却很开心地唱着、活着,希望有一天我可以像她这样。”戴佩妮持守着这句宣言,开心地唱到了现在。
戴佩妮
有根的风
玩乐的另一面,是对细节的捕捉和控制。
戴佩妮形容自己像一个高度敏感的摄像头。这个镜头,可以无限地放大周遭人的动作与情绪,又可以穿越时间,定格30年前的某个时刻,这种严格的观看和审视,让她可以把一首歌变成只属于自己的迷宫,里面塞满只有自己知道的秘密与伏笔。而这种对细节的珍视,有时会反过来噬咬她。
在制作过程中,她也想严格控制每一个细节。戴佩妮举了一个例子:“以前鼓手想在其他地方录,我会觉得不行,你一定要来现场打,我盯着你打完。”以至于在生活中,她都希望事情能严格按照自己预想的方式发展,如果某一天想吃面,但是去到店里发现面卖完了,这样现实中的小意外,都会让她情绪被动。
意外总会发生。因为疫情的阻隔,戴佩妮在录制《被动的观众》时,团队只能尝试线上交流,在见不到面的情况下完成制作,创造了一次特别的回忆。而另一个意外更为熟知:在演唱会上唱《怎样》时,戴佩妮把话筒递给台下的观众飞翔哥,他跑调的演唱让她突然成了网络热梗的一部分。
戴佩妮
她逐渐学会了不设限:在知晓底线的前提下,任由可爱的意外发生,就像是有根的风一样,风没有形状,只是流动,可以去到种种美妙的地方,再回来滋养自我。戴佩妮2023年的巡演,把主题定为“随风所遇”,把自己交给意外,接纳一切变化和她的相遇。意外确实如期来临:巡演到上海的时候,她突然发现飞翔哥坐在台下。
“我没想到会遇见他,也没有想到他会坐在第一排。”戴佩妮说着就笑了。唱到《怎样》的时候,她再次把话筒递给飞翔哥。她的玩乐劲头来了,拍着飞翔哥的肩膀,为他数拍子,到对方唱完的时候,她竖起了大拇指,全场欢腾起来。
《怎样》原本也是她搭建的一座充满细节的迷宫,里面放着她多年前对于爱人的一颗揣测的心,想假设、想探求,好奇对方过得如何。但是,因为一次意外事件,这首歌对她来说又有了快乐的意义,每一次唱的时候,都会想起飞翔哥,再后来,又创造了新的遇见。
那个摄像头,她也学会了有限度地打开。每当她被情绪与细节淹没,开始责怪自己的时候,她就会跟自己“开一次会”。从第三人的角度看自己的情绪,去提醒自己,“要和自己握手言和”。
戴佩妮吃掉了她沙拉里最后一块牛油果。“你知道吗?以前我非常不喜欢吃牛油果,现在我每天都在吃牛油果。都会变!”
戴佩妮
q&a:
在行业中,对你产生过具体的积极影响的一位女性是谁?
戴佩妮:我不能说一位,应该是不同的时期都有不同的对我产生重要影响的女性。
在我学舞的时候,第一个对我产生影响的女性是现代舞的创始人martha graham。然后还有pina bausch,以及罗曼菲、许芳宜这几位老师,都给我很大启发。在曼菲老师生前,我还看过云门舞集的表演,和她拍过照。
在音乐的部分,ani difranco对我来说非常重要,还有sheryl crow,当时仅凭她的封面照片,我就买了她的唱片,还有tori amos和alanis morissette。
最近有没有听到你觉得有趣的音乐?
戴佩妮:去年在伦敦看tori amos的时候,她的开场嘉宾是挪威的skaar,她的声音非常干净、空灵,我很开心自己能通过去喜欢的歌手的演唱会,认识到她的声音。
在工作过程中,你需要处理的一个矛盾是什么?后来是否解决了这个矛盾?
戴佩妮:其实我写出来的歌和我的气质、个性是彻彻底底分裂的。所有见过我的人第一个感觉应该就是,以后没办法再去ktv唱我的慢歌,因为我真实的样子和我情歌的状态完全相反。
说一个你并不想改正的“缺点”。
戴佩妮:我这个人其实最大的缺点就是“好玩”。我非常贪玩,所谓的“玩”不是说蹦迪那一类,而是对某个东西有好奇心,从而就开始喜欢,然后产生爱,然后就开始有热忱,对它一直到执念,想好好玩它。我觉得好玩太重要了。
能否给即将或刚刚入行的年轻女性一些建议?
戴佩妮:不管在哪一个行业,一定要花时间来弄清楚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
当你知道你喜欢跟不喜欢什么的时候,你才能够有一个很明确的核心、很清楚的思维去做每一件事情,然后察觉到你是活在这个当下,而不是只是应时而动。
出品:王锋、李晓娟 / 摄影:雷文晴骜 / 策划&编辑:韦祎 / 造型:tizi / 平面设计:moi、bocian wang / 特邀撰稿:李君棠 / 化妆:翁静贞 / 发型:carson cheung / 摄影助理:李昂、郭玉坤 / 造型助理:jiayan